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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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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熟知蓮無殤的人必定會摔碎了眼鏡, 這真是那個遺世獨立雲淡風輕的蓮無殤他竟然帶著溫衡去了賭坊!要是元靈界的人知道這事, 元靈界都要炸。

不過蓮無殤半點愧疚感都沒有,他特別坦然。他本來就是妖修,妖修就是順應天意順從本心。他想要端著自己的時候, 他就是高高在上的青帝。他要是想放縱自己,就算帝駿和荀康來了都拉不動他。

基本上每個城鎮都有幾個灰色地帶,青城鎮也不例外。一般來說, 一個城鎮裏面賭坊啊青樓這些背後,黑白兩道都有。

蓮無殤和溫衡兩個沒怎麽打聽, 就在南街找到了賭坊。賭坊門口有兩個花臂大漢脫了半截衣服, 露出了結實的胳膊和胸膛。他們兇神惡煞猶如門神一般站在賭坊的門口。賭坊內傳來陣陣吆喝下註聲。

溫衡吞了吞口水, 他轉身就想走,蓮無殤連忙拽住了他的頭發:“哎往哪裏去”溫衡苦著臉:“無殤,我需要緩沖緩沖。”

蓮無殤笑瞇瞇:“怕啦”沒看出來, 溫衡的膽子竟然這麽小這簡直不符合霸氣側漏的旱魃設定。

溫衡搖搖頭:“並不是, 我就是覺得我不喜歡這個氛圍。”蓮無殤好笑道:“你又不進去,你就在門口給人看運勢罷了。大不了弄不到錢,我們一起做黑戶唄。”

溫衡看看蓮無殤,然後二話不說轉過頭就向兩個花臂大漢其中一人走了過去。蓮無殤摸摸鼻子,糟了, 他是不是把溫衡給逼急了。

溫衡其實自己心裏還犯怵呢,他看了看,他和蓮無殤來的不是時候,門口也沒什麽客人進出。能看到的只有門口的兩個花臂大漢, 溫衡覺得,他要想在這裏立足,必須先鎮住這兩個花臂大漢。

溫衡走到花臂大漢面前,他拱拱手。花臂大漢挑起眼簾看著溫衡:“要試手氣裏面請。”他就是個看門的,要是想在這裏挑事,別怪他打得他滿地找牙。

溫衡之所以先找這個花臂大漢,純碎是因為他之前站在門口晃悠時看到了這個花臂大漢在抱著一個白發老嫗哭泣。老嫗似乎是溺水而亡,溫衡都能感覺到花臂大漢痛哭時的那種傷心和絕望。

溫衡有一種近乎野獸的直覺,他覺得他又要烏鴉嘴了。他拱拱手:“這位壯士,不知你家中是否有老母親。哦,我專門給人算運道的修士,我覺得你現在應該要回家看看。”

花臂大漢剛想說什麽,就聽蓮無殤涼颼颼的開口:“你最好還是聽他一句,他輕易不給人算運勢,但是只要算了,就一定會應驗。他讓你回家,你最好回家。”

溫衡詫異的回頭看了看蓮無殤,只見蓮無殤對著他飛快的使了一個眼色。溫衡立刻心領神會,他回身笑瞇瞇的雙手交疊放在討飯棍上:“你的母親今天怕是有一劫,你現在回去應該還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花臂大漢怒不可歇:“小子你是不是討打!我母親身體健康,她哪裏會有什麽劫難!”

他旁邊的另一個壯漢碰碰他:“你就回去看看吧,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我聽說會給人批命的修士輕易不出手,你回去看看又不吃虧,我幫你守著,你回去看看。”

蓮無殤沒想到這賭場中的守門人倒是有識貨的,他笑了一下然後拉著溫衡就準備撤:“走吧,你話已經帶到了,信不信隨便他。我們去旁邊酒樓下棋去。”

溫衡點點頭,他回頭對著花臂大漢道:“你多留意你家附近的水域。”說著就和蓮無殤兩個頭也不回的走了,走到拐角處,這兩人立刻貼著拐角處的墻,四只眼睛緊緊的盯著賭場門口。

花臂大漢對著旁邊的守衛說了什麽,然後他就真的向著街道的另一頭奔去了。

蓮無殤輕聲問:“你剛剛看到了什麽”溫衡詫異:“你真信我萬一我那是眼花了亂說了,咱的招牌就被我砸了呀。”

蓮無殤笑著開口:“沒關系,青城鎮的賭坊不止這一家,還有好幾家呢。要是你真的看錯了,我們就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但是萬一你說的是真的,這不就是打響了第一炮了麽。”

溫衡豎起大拇指:“無殤,你厲害。”不過蓮無殤對他全心全意的信任讓他特別感動。剛剛他和蓮無殤的雙簧完美,他覺得要是他自己出馬,保證這會兒已經被打了。

蓮無殤又問了:“你剛剛看到了什麽”溫衡小小聲的說:“我看到這個大漢抱著自己的母親在哭,他母親好像溺水而亡。我覺得就是今天下午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現在回去能不能見他母親最後一面。”

蓮無殤笑道:“說不定他這一回去,他母親就不會溺水了。”溫衡搖搖頭:“不,他母親一定會溺水,我就是這麽覺得的。”冥冥中就有個聲音對他說,天道不可違。

這兩個人哪裏能去酒樓下棋再說了溫衡根本不會下棋。蓮無殤帶著溫衡兩個走了幾步,就在能看到賭坊的一個涼亭中坐下了。這兩人揣著手,就在涼亭裏聊上天了。

蓮無殤道:“我曾經也遇到過能預示未來的修士,他們對我說過,人的運道和命數都是在改變的。他們給人算命,也只能算個大概。”

溫衡嘆了一口氣:“可是我之前看到的事情都應驗了,比如小巖鎮杏花樓的木老板和賬房先生,還有他們的木老祖。我看到了他們的死狀,並且提醒了他們,可是他們還是死了。”

蓮無殤道:“那是因為他們沒聽你的,他們要是聽了你的話,說不定就不會死。你只是將你看到的說了出來,你告訴了他們,能不能避開就是他們的造化。”

溫衡又道:“老溫頭的死法我也看到了,我也努力的想讓他活下來,可是他還是去了。”

蓮無殤道:“那老溫頭是不是比你一開始看到他的時候活的長了些”

溫衡仔細想了想,好像老溫頭確實多活了一個多月:“是的,我第一次看到老溫頭的時候,老溫頭的臉上就有灰黑色的霧氣。那時候小巖鎮有個老人臉上也有和老溫頭一樣程度的霧氣,那個老人半個月之後就去世了。”

蓮無殤篤定道:“你看,因為你的出現,老溫頭的命數確實發生了變化。可是他那時遇到你的時候已經不行了,如果早些遇到你,說不定你就能改變他的命運。”

溫衡這下開始認真了:“無殤,你是說我真能告訴別人趨利避害這樣會不會不好我雖然不是修士,可是也有種感覺,覺得我不該沾染太多因果。”

蓮無殤道:“我知道的就是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活在世上,就不可能不染因果。你現在只是因為沒有入道,等你入道了,不用我說你都知道你該做什麽。”

溫衡現在就像是個幼兒一般,他謹小慎微戰戰兢兢。他身懷巨寶卻不知道怎麽使用,他……害怕沾染因果,卻自己找事找的很開心。

如果他真的怕事,他就不該收留豹子,就不該救蓮無殤,結果他還不是開開心心的救了。

蓮無殤突然好奇問道:“溫衡,你說你能看到人的未來,你看看,我未來會發生什麽事情”溫衡看了看蓮無殤,他突然就意識到,他和蓮無殤在一起這麽久,從來沒看到過蓮無殤的未來。

別說是蓮無殤的未來,他連狗子的未來都沒看到過。大概他的道行還不夠

溫衡窘迫的搖搖頭:“我現在好像只能看到即將發生的災難,更長遠的看不到。不過有時候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比如無殤你,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尊貴不凡,是個金枝玉葉的貴人。”

蓮無殤了然的點點頭,溫衡現在這樣才正常。溫衡是鼎天巨木的意志確實不假,可是現在他很虛弱,他的體內靈氣匱乏,能看到即將而來的災難已經很好了。

等溫衡真正入道之後,他會成為當世大能,他能通曉世間萬物,能定山河滅星塵。現在嘛……趁著他還小,趕緊欺負他。

蓮無殤笑瞇瞇,溫衡直接看直了眼。

“也不知道狗子現在怎麽樣了。”溫衡尷尬的移開眼睛,他怎麽總會不由自主的被蓮無殤吸引,真是見鬼了。可憐的溫衡哪裏知道,他身邊坐著的這個正是鼎天巨木渴求的無限生機,他要是能不被蓮無殤吸引才是真見鬼了。

“你要是實在擔心他,等我們有錢弄好了身份文書就去青城派看看他。”蓮無殤倒是樂觀,溫衡笑倒:“別說弄好身份文書了,我現在可是欠著你一個簪子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弄到錢,什麽時候能贖回你的簪子。”

“沒事,要是真贖不回來就算了吧。”蓮無殤心可大了,這種身外之物,青蓮洲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這兩個人閑聊了片刻,賭場的另一個花臂大漢頻頻看著涼亭中的兩人。蓮無殤覺得這個大漢怕是對他們有所警覺。要是蓮無殤他們這會兒靠近這家賭坊,這個大漢保證一改之前的態度,會認為他們是騙錢的。

“我們就在這裏坐一下午要不我們去下一個賭場吧”溫衡還惦記著蓮無殤的簪子,他不是不理解蓮無殤的想法。蓮無殤想讓他走高人路線,用通俗的話來說——給一百個普通人算命,不如給一個有錢人算。

蓮無殤起身:“走吧,來日方長。”去下一家,溫衡起身對著蓮無殤伸出手拉了蓮無殤一把:“走吧。”

南市好幾家賭坊,就隔了兩條街。這家賭坊的生意比之前那家好多了。賭坊的門口掛著褐色的布簾子,簾子上寫著一個‘沈’字。

這賭坊可謂門庭若市,門口連個站著守門的都沒有。來來往往的賭客有的喜笑顏開,有的哭喪著臉。賭坊麽,有人贏錢就有人輸錢。

蓮無殤和溫衡兩個站在賭坊門口,蓮無殤問道:“你可能看出這些人誰接下來要輸錢”溫衡:……

溫衡看了一會兒指著一個穿著竹青色衣衫的微胖中年男人道:“只看得到他接下來哭的最慘。”

蓮無殤:……所以你只能看到誰過的慘麽你這樣真的很像烏鴉嘴,難怪狗子總說他烏鴉嘴。

穿著竹青色衣衫的男人腰包鼓鼓,他樂滋滋的準備邁入賭場卻被一個面黃肌瘦的大高個攔住了。男人立刻不樂意了:“你誰啊起開起開,好狗不擋道,你知道我是誰麽”

溫衡立刻烏鴉嘴了:“這位先生,你接下來會哭的特別慘,你還是不要去賭坊了。”

沈四吸了一口氣:“呸呸呸,晦氣晦氣!打嘴,要打嘴!哎,你到底是誰啊”

蓮無殤頭上都是冷汗,他沒想到他還沒能想好怎麽宰肥羊,溫衡就已經沖出去欠揍了。蓮無殤捂臉,可惜了他一顆玲瓏心,面對溫衡簡直要操碎成八瓣。

溫衡高深莫測:“我是千機散人溫衡,你今天運道不行,就不要進賭場了。”

沈四袖子一撩:“哎喲餵,我這暴脾氣!來人啊,給我抽他!讓他烏鴉嘴!還千機散人,哪裏來的神棍!”

賭坊裏面立刻沖出了三四個拿著棒子的青衣小廝:“四爺!我們來了!”

家丁們沖著溫衡就嚷嚷開了:“哪裏來的窮鬼,一臉窮酸相還敢擋沈四爺的道!打他!打他!”

這賭坊竟然就是這個沈四爺開的!蓮無殤簡直要給溫衡跪下了,溫衡你真的會挑人。蓮無殤二話不說上前拽著溫衡就跑了,這兩人跑斷了氣才甩掉了後面的追兵。

蓮無殤自覺自己也是個雲淡風輕笑看花開花落的好脾氣,結果這會兒他對著溫衡已經沒脾氣了:“我們等下還是買個黃歷,估計今天出門沒看黃歷,不適合開張。”

第一樁生意還在求證中,第二莊生意就被人打了。溫衡無奈的擦擦臉上的灰:“我話還沒說完呢,哪知道這人脾氣這麽大。”

蓮無殤:“不,明顯就是你不會說話。”

溫衡攤開手:“那我下次不說話了行不,無殤你幫我說”蓮無殤想了想應下:“可以,不過以後你看到了什麽要提前跟我說。來,你現在說說,那沈四為什麽哭那麽慘”

溫衡仔細回想剛剛一閃而過的畫面,他好像只看到沈四在嚎哭,但是沒看到具體的原因。溫衡皺起了眉,他這會兒還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老實的對蓮無殤說道:“我也不知道。”

蓮無殤微微側目看向溫衡:“啊那你還說沈四都沒聽你的話就打你”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沖過去告訴人家,哎喲,不好意思啊,你等下要哭的很慘啊……活該挨打。

溫衡皺眉,他還沒學會鎖定普通人的氣息,剛剛站在賭坊門口與沈四也就擦身而過罷了。“要不我等下混到賭坊裏面看看沈四為什麽哭”溫衡小心翼翼的看著蓮無殤的臉色,他也真是心急又大意。

蓮無殤安慰道:“沒事啦,我們等下偷偷看看就知道了。”這兩個又小心翼翼的順著原路摸到了沈家賭坊門口。蓮無殤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真是連臉面都不要了。

結果剛到賭坊門口,沈四就被丟出來了。沈四的胖身體在地上滾了兩圈,他哎喲哎喲的叫喚了幾聲。門內就走出了一個穿著紫色衣衫的威嚴的男人,那男人相貌與沈四有些許相似,他一出門就指著沈四罵道:“沈氏賭坊的名聲被你敗光了!今天起再也不許你進賭坊一步!”

沈四一聽涕淚齊下,他膝行幾步然後保住了紫衣男人的腿嚎哭道:“大哥,大哥你可不能這麽對我啊!我可是你的親兄弟!你不能這樣對你的親弟弟啊!”那嚎哭聲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果真哭的好慘。

溫衡關註的卻是另一件事:“沈四看起來比他大哥老很多啊。”紫衣男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樣貌威嚴俊美,他剛剛只看到沈四在哭,卻沒看到他這個大哥。

蓮無殤道:“沈四的大哥是個修士,還是個金丹期的修士。修士築基之後容貌就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隨著修為增長,就算改頭換面也不是難事。”就像蓮無殤一樣,隨手就換了自己的容貌。

溫衡半懂不懂:“築基”蓮無殤敷衍道:“修行的一個階段罷了,不要關註這些。”溫衡點點頭然後又在圍觀,反正圍觀的不止他一個。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溫衡和蓮無殤算是明白了沈四痛哭流涕的原因了。沈四在自己家的賭場裏面出老千,被沈家大哥當場逮住了。沈家大哥當場就要奪走整個賭場,不讓沈四繼續管理賭場了。

蓮無殤笑笑,他就說這家賭場的生意為什麽會比之前那家好,原來是因為這家賭場後面站著修士。而且還不是宗門在遠方的修士,綜上看來,沈家老大怕就是青城派的修士,而且級別還挺高。

沈四在地上磕頭,磕得額頭都印血了:“大哥,大哥你饒過我這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沈四涕淚交加,哭的一張臉通紅。本來還算端莊的一張臉現在真不能看了。

沈老大看了後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他一腳就把沈四踹翻。“住口!平日就是我對你太放縱!你仗著我不常在沈家就胡作非為,今天一定要給你個教訓!以後不許你再來賭坊!”

沈四猶如被抽筋扒皮一般,他哀嚎了一聲,那聲音聽得人寒毛都豎起來了:“大哥!你這是要我命啊!”

沈老大特別冷靜,他冷笑一聲:“你不是還沒死麽。給我滾回去好好呆著,幫著三弟好好籌備柔兒和季少主的婚禮。若是以後再讓我發現你的手往賭坊伸,哪只手摸骰子,我就給你剁了哪只手。來人,送四爺回沈家!”

沈老大的果斷幹脆贏得了一票賭客的尊敬,在場的人紛紛給沈老大鼓掌:“不愧是沈大修士,真是好魄力!”“是啊是啊,沈仙長真是行的正做得直,我們來沈家賭坊放心啊!”

溫衡悄咪咪的把蓮無殤拉出了人群:“走吧走吧,看來今天不適合做生意。”沈四被拖走了,根本沒做到生意。溫衡想著趁著天色還早,回剛剛那個人不多的賭場去看看,花臂大漢有沒有回來。

“這位道友,既然來了為何不坦誠相見”沈老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蓮無殤的腳步頓住了。溫衡拉了幾下才發現,咦,原來沈老大在和無殤說話

“剛剛我在門口聽這位道友勸誡我四弟,說他今天會哭的很慘,讓他不要進賭坊。我四弟眼拙不識真人,怠慢了兩位道友。還請兩位道友到寒舍一起談經論道。”沈老大的姿態放的好低,蓮無殤明白,恐怕在他入城的時候就已經被青城派的人盯上了。

“無殤,他是什麽意思”溫衡悄聲問蓮無殤,“他是要請我們去他家麽”蓮無殤眼睛瞇起,看來最近他的力量真的被壓制的厲害,他竟然沒能發現一個金丹修士的神識。

蓮無殤回頭站定,高冷的對著沈老大頷首:“客氣。”哎喲,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該用桑梓島的印記。他就該隨便找個禦靈界這邊修真宗門的印記。不過他對禦靈界的修真宗門不太熟,要是用錯了反而惹麻煩。

“兩位道友還請走這邊。”沈老大特別熱情的招呼蓮無殤和溫衡,蓮無殤還好,溫衡都要同手同腳了。

“道友是桑梓島的修士”果然,沈老大一問出口,蓮無殤就知道他猜測的沒錯。蓮無殤點點頭:“是的,我是桑梓島的妖修,這次來禦靈界是為了尋找妖獸。不過我修為較低,沒能找到。”

蓮無殤臉不紅氣不喘,溫衡在旁邊安靜如雞一言不發,只有討飯棍一點一點落在石板上的聲音。沈老大倒也不覺得如何,妖修的姿態本就比較高,蓮無殤雖然語氣冷清,可是他說的話和宗門的推測差不多。

昨天城門處出現了刻著桑梓島金烏印記的修士,青城派宗門中的長老就猜想這人是過來尋找妖獸蹤跡的探子。

“可是那只屠殺了元靈界狼族的兇殘的豹子”沈老大道,“如果是那只豹子,它肯定不在青城鎮,我們的護城結界很好,近段時間來青城鎮的修士都有記錄。您正好也能省了事。”

蓮無殤聲音緩緩:“本該昨日就來拜訪,只是我之前受傷受了人類恩惠,總要報答了。”這就解釋了自己為什麽沒有去青城派而是跟著兩個乞丐滿世界竄的原因。

蓮無殤這個說法倒是解了沈老大的疑惑。沈老大道:“那是自然。”

蓮無殤本來就將修為壓到了極致,溫衡的身體只要不註入神識不施加靈氣就不會發現他和普通人的異常。

沈老大今天從青城派離開來到青城鎮,為的就是看看這個妖修的實力。現在危機解除,沈老大也樂意做好人:“相見即是緣分,道友既然來到青城鎮,我們青城派就該熱情招待您。不如您和這位道友一同去青城派吧您受的傷也能更好的調理。”

蓮無殤盯著沈大的眼睛:“好意心領了,只是我這人野習慣了。我覺得青城鎮的風土人情很好,我想在城裏先呆一段時間。等我要離開的時候,一定去青城派辭行。”

沈大的眼睛在溫衡身上饒了一圈,實在不是他看不起溫衡,而是溫衡看起來真的就是個乞丐樣子。

據他所知,昨日隨著這妖修進城的乞丐,有一個已經去了青城派做雜役了。看來這妖修是為了安頓這個乞丐才留在青城鎮。這乞丐一看就面黃肌瘦病入膏肓的樣子,這樣子就算去青城派做雜役也只能是個最下等的雜役。

沈大有自己的思量,在妖修離開青城鎮之前,他還是要將危險控制在自己能掌握的範圍內。

“我在青城鎮有個宅子,若是道友不嫌棄,可在鄙人的寒舍中休憩。還未請教道友尊姓大名”沈大邀請蓮無殤和溫衡二人去他的宅子裏面休息去了。其實他的目標只有蓮無殤,溫衡只是順帶的。

蓮無殤神情冷淡:“無殤。”沈大點點頭:“吳道友。”反正名字就是個代號罷了,他們這種修士修行逆天而行,大部分的修士連凡塵俗世都斬斷了。何況一個名字

溫衡拱拱手:“我是千機散人溫衡。”溫衡的那個語氣明顯就是那種沒什麽鳥用的人用一個厲害的頭號來提升自己的調調。沈大聞言後面色一僵,最終他還是忍著惡心拱拱手:“溫道友,幸會。”

蓮無殤……忍笑快要內傷。

只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算溫衡是個乞丐,平日裏沈大看都不會看的那種,現在因為他在蓮無殤身邊,沈大就算忍者惡心都要高看溫衡一眼。溫衡要是知道沈大是這麽想他的,估計這會兒只想打死沈大。

“能得道友相助,那真是再好不過。只不過我們還有個同伴在青城派,今天剛去報名,我們需要通知他一聲。”溫衡笑瞇瞇。

沈大瞟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蓮無殤:“那是自然,請兩位隨我一起去寒舍吧。等你們到了寒舍,我就會讓人去青城派接你們的另一個同伴來。”蓮無殤頷首:“多謝。”

今天沒有做到生意,卻歪打正著的有了房子住。只是……溫衡和狗子還是黑戶,他還惦記著身份文書和無殤的簪子!好著急,好想去把簪子贖回來。

“沈道友,不知您身上可有銀子”溫衡雖然覺得不該問沈大開口,可是他還是想要盡早去當鋪。要是晚了,無殤的簪子沒了,他以後想要找到就太難了。

沈大在前頭走著,聞言他笑道:“有,你需要多少”在沈大心中,溫衡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乞丐,他是不知道溫衡有哪裏好,讓這個妖修一直貼著他。

“十兩銀子。”溫衡想著多要點吧,“等我有錢了,我還你。”沈大的眼中閃過不屑,他豪氣的擺擺手:“能和溫道友你們相遇就是緣分,別說這種客套話,傷感情。”他從荷包中取出一錠銀子遞到溫衡手中。

溫衡拱拱手:“我要去一下當鋪。”蓮無殤抿著唇,溫衡比他想象的還要有原則。

蓮無殤的簪子水頭很好,早上以一兩銀子收入,沒一會兒就被一個男人以五十兩銀子給買走了。胖老板沒想到早上的乞丐這會兒真的回來了,可是簪子已經沒了。

溫衡握著銀子站在當鋪前悵然若失,蓮無殤安慰他道:“沒事,一個簪子罷了。”溫衡很失落:“早上就不該當了它。”

沈大站在旁邊對溫衡更加鄙視,能為了一個玉簪子傷神,這乞丐這輩子都這樣了。

溫衡最終還樂觀的面對這事了:“等我有錢了,我給你買最好的簪子。”蓮無殤只能點頭,他覺得自己好像占了溫衡大便宜,可是細想想好像又沒有這事。

感情一片空白的蓮無殤後來看到他的兄弟們和夫人在一起時才反應過來,溫衡對他說話的調調,不就是兄弟們哄他們夫人的調調麽當然,這已經是後話了。

沈良祭出飛劍,他遙遙指向東市:“兩位道友,還請隨我一同前去沈府。”沈良的飛劍已經被他練成了本命法寶,之後靈氣四溢靈光閃耀。飛劍懸停在離地半米高處,沈良跳上去之後,飛劍能容納兩個人一前一後站著。

沈良站在飛劍上對著蓮無殤拱手:“吳道友,請。”他特意展開了只能容納兩人的劍身,他倒是要看看蓮無殤會怎麽選擇。

請,請什麽請,是請蓮無殤祭出自己的法寶還是請蓮無殤上飛劍溫衡看沈良的眼神頓時就變了,這家夥一定在為難蓮無殤。

蓮無殤壓制了修為,沈良看不透,但是要是禦劍多少會洩露點靈氣。蓮無殤不想惹事,他在禦靈界行走這麽久,從來沒想過和禦靈界的修真門派有什麽牽扯。

他知道沈良是想看看他的實力,區區一個沈良和他身後的青城派,蓮無殤並不在意。蓮無殤在意的是傻乎乎的溫衡,溫衡什麽都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指不定會怎麽亂想。

蓮無殤還沒考慮好要不要露一手,以及露一手之後會有什麽後果,溫衡已經蹦上了沈良的飛劍,沈良臉色都青了。

偏溫衡還上下蹦了幾下,一臉驚嘆:“這劍上竟然能站人!”一臉的土鱉樣,沈良覺得自己的飛劍都被玷汙了,他恨不得把溫衡給掀下飛劍。

溫衡笑瞇瞇的看著沈良:“沈道友,你可真厲害。我從沒上過飛劍!就是你這飛劍有點小哇,你看,就我們兩個人就這麽挨挨擠擠的了。無殤都沒地方站了。”

沈良嘴角抽抽,這乞丐是故意拆他的臺的!可是當著蓮無殤,他還真不好說什麽,他只能隱忍的將飛劍放大:“是我疏忽了,吳道友,還請上來。”

溫衡連連驚呼:“哇,無殤快上來,沈道友的飛劍還能放大到這麽大!”

蓮無殤面色淡定,但是如果仔細看,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沈良根本沒有將溫衡當一回事,在他眼中,溫衡就是臭蟲一樣的存在。可是沈良真真切切被溫衡惡心到了,他現在只想著等回到青城派一定要用神識和靈火將飛劍淬煉一百遍。

飛劍帶著三人騰空而起,溫衡第一次飛上天,他雙眼盯著腳下的景色。站在高空上,青城鎮的凡人猶如螻蟻,難怪修士們不把凡人放在眼裏了。天地在溫衡的眼中以另一種方式重新打開,溫衡覺得自己好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狀態。

“怎麽了”蓮無殤發現溫衡握緊了鼎天巨木的枝條好像在發呆。溫衡回了一個笑容:“第一次坐飛劍,緊張了。”

站在飛劍最前方的沈良臉都黑了。

飛劍沒飛多久就往下落,落在了一家高門大戶門口。這家一看就很有錢,門口的兩個石獅子好像活物一般,沈良的飛劍落下時,兩個石獅子還對著沈良的方向搖頭擺尾了。

沈府的門由青石制成,大門旁邊還有側門,一個大門就比曾經的破廟整個還要寬,從門口看過去就看到一座雕刻著巍峨山水的石屏風。屏風左右立著幾株古木,蒼勁有力。

溫衡瞅瞅沈府門口,隨便拖個什麽出來他都買不起。

沈府門口有幾人正在拉拉扯扯,沈四正抱著一個穿玄色衣服的男人痛哭流涕:“二哥啊!二哥!你跟大哥說說情,讓他原諒我吧!”被沈四抱著的沈二頭痛不已:“你快起來……”

沈家是青城鎮中排行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有錢有勢有權。沈家老大叫沈良,是青城派的中流砥柱。沈家老二叫沈恭沒有修真根骨,他讀書科考,現在已經是青城鎮的知府。正是因為沈恭和沈良的原因,青城鎮上空才有了一個華麗的結界。

沈家老三叫沈儉,沈儉是個商人,在兩個兄長的庇護下,他的生意做得很大。這三兄弟兄友弟恭,沈家兄弟在家跺一跺腳,青城鎮都要抖三抖。

是不是覺得哪裏不對勁沈家三兄弟這麽能耐,那之前的沈四是怎麽回事沈四叫沈讓,沈讓就是在三兄弟羽翼下成長起來的紈絝子弟,其他人提到沈家前三個兄弟,誰都要豎起大拇指,唯獨說道沈四就搖頭。不過就算沈四紈絝不堪,他這輩子也比其他人過得好。

哎嘿,這四兄弟的名字倒是挺好的,良恭儉讓。

頭發花白的沈恭頭疼不已:“好了,你進去吧,別丟人了!有什麽話我們兄弟進去再說,別在門口!”

他剛剛從府衙回來,腦袋正昏沈,結果就被四弟扯住了,他使了很大的力氣都沒能掙脫。沈恭怒:“你給我放手!”

沈良臉色一沈:“沈讓!你鬧什麽!”

沈讓‘哇——’一聲嚎哭不已:“大哥!弟弟我知錯了,求您別把賭坊收回去,那是弟弟的命啊!”微胖的沈讓放開了他二哥的腿,在地上滿地打滾。

沈良氣急,手一揮幾道紫色的靈氣就飛了出去卷住了沈讓,然後帶著他快速飛遁到沈府內了。沈恭舒了一口氣,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幸虧大哥回來了,要不然沈讓還不知道要鬧騰成什麽樣。”

沈良陰沈道:“這事推後再說,你進去對三弟說一下,我有貴客上門。”沈恭這才看到了沈良身後的蓮無殤和溫衡,沈恭對著二人行了個禮:“在下沈恭,見過二位仙長。”

兄長的客人一定是修士,這不會有錯。沈恭能位極人臣,除了強大的後盾外,他本身也是一個圓潤油滑的人。

溫衡和蓮無殤回禮,要是他們有沈讓這樣的親人,估計不會比沈良沈恭好到那裏去。

沈良回頭對二人道:“讓兩位道友見笑了,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

蓮無殤寬慰道:“挺好的,沈道友金丹修為到現在還有親友在身側,這是大幸。”

修士修行不易,有時候一閉關再出來的時候幾十年就過了。很多修士築基或者結丹之後再回家門,發現父母兄弟都成了一抔黃土,那種悲傷無法言喻。所以大部分的修士修行第一步便是斬斷塵緣。

有些極端的修士為了證明自己想要修道的決心,不惜殺妻殺子殺師殺友屠盡自己的親族。當然了,蓮無殤一直覺得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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